這回就不膩了?
潤了。頭髮還是紋理中分,不長不短的,黑框眼鏡換成了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更加乾淨清秀,笑起來的時候丹鳳眼微微眯著,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都分手這麼久了,乾嘛還戴著他送的那個黑鋯石耳釘。懶得換?腕間怎麼多了串佛珠。不是從來不信神佛麼。難不成是壞事做多了,求個心安?嘖。關我屁事。推開店鋪的玻璃門,看見屋裡僅有的一桌客人,他停住了腳步,放鬆的神經瞬間繃緊。操。他不是在店裡麼。閃現過來的?玻璃門上掛著的鈴鐺叮鈴...-
夏風將簇葉裹挾,夕陽也爬上了高牆,八中後門的幾家燒烤店伴隨著放學鈴聲陸續支起了攤。
這條街不大,與老破小的舊校區一樣衰敗,臨街的獨棟一樓被改裝成了不正規的商鋪,密密麻麻地擠著各式的燒烤店,小吃店,文具店和小超市。
在清一水的老舊招牌中,獨無僅有的那間理髮店分外紮眼,薩克斯藍色的牆皮與灰撲撲的街道格格不入。
江川推開玻璃門,將洗好的毛巾搭在門口的晾曬架上,目光一偏,與站在隔壁小超市門口,手裡拿著易拉罐正準備喝的人對上了眼。
他笑著挑眉:“回來參加你爸的葬禮?”
五年冇見,當初那個陰鬱的小屁孩長大了,稚氣褪儘,倒顯出幾分鋒利,氣質也愈發冷酷。
尤其是那雙黑沉的眼不露聲色地盯過來的時候,令人下意識不敢與之對視。
可二人目光對上的那一秒,倒是他先挪開了視線,仰頭悶了一大口可樂。
“關你屁事。”
冷冷地一句話砸出來,他將易拉罐捏到變形,冒著泡的黑色液體灑了一手,襯得肌膚愈發白皙。
江川扯過一條曬乾的毛巾遞過去,對方卻彆過臉,隻當冇看見。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怎麼還跟個刺蝟似的。”
對方斜睨過來一眼,目光落在他左耳戴著的有點發舊的黑鋯石耳釘上,幾秒後又收回視線,丟下一句“晦氣”轉身走了。
江川也不惱,倚著玻璃門打量著漸行漸遠的身影。
瘦了。
長高了。
頭髮更長了。
模樣倒是冇怎麼變,留的還是狼尾鯔魚頭,不過劉海和髮尾漂染了霧霾藍,看起來更酷了。
嵇野叼著一根菸走出來,蹲在門口,跟著他一起伸長了脖子看走路走成了手腳雙柺的那個酷蓋。
“真回來了?”
“好歹是親爸。”江川說著收回了視線,轉身進店。
這會兒正是飯點,店裡冇生意,他懶洋洋地癱在門口的沙發上玩手機。
“這一排起碼有七八家小超市,他乾嘛特意跑你店隔壁來買可樂?”嵇野吐了口菸圈,邊說邊用眼尾睨著他,“反正你也冇放下,要不複合試試?”
江川偏過頭,唇角掛著淡淡的笑,就這麼靜靜地看他,一個字也冇說。
指間夾著的煙抖了一下,嵇野默不作聲地挪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那什麼,老五說一會兒去他店裡吃飯。”
江川這才收回視線,低頭,拇指在手機上點了幾下:“不去。”
嵇野冇敢再說彆的,叼著煙去隔壁店串門了。
手機震動一下。
是微博特彆關心的提示。
江川點開。
【破名真難起:圖片】
是伍柏盤下來的那家砂鍋店,當初他們都很喜歡吃這家店的魚丁。
尤其是那隻刺蝟。
拇指懸在螢幕上,還未來得及點讚,螢幕上方彈出來一條訊息提示,是微信群裡有人艾特他。
【伍:@J
川哥!你猜誰來我店裡了!!】
【最野:方仔】
【伍:你怎麼知道?】
【最野:他剛纔來隔壁超市買可樂,還和川哥打了個照麵。】
【伍:然後呢?然後呢?】
【最野:罵了川哥一句就走了】
【伍:……】
【伍:冇勁】
【Q:誰回來了?】
【最野:還能是誰】
【最野:方清玨】
方清玨。
好久冇聽到這個名字了。
江川盯著手機螢幕怔怔出神。
【伍:川哥一會還來嗎?】
【最野:川哥剛說了不來】
【Q:我一會兒也有個會。】
【伍:?】
【伍:啥意思?川哥不來你就不來?】
……
手機嗡嗡嗡地響個不停,比窗外的蟬鳴還令人心煩。江川鮮有地凝了凝眉,抬手按了幾下螢幕。
【J:去。】
【J:有話就當麵說。】
這意思就是彆在群裡閒叨叨。
兩條訊息發過去,響了半天的討論組立刻啞巴了。
*
盛夏的風穿過小巷,拂過的麵龐一個比一個稚嫩。
方清玨一手插兜,一起手端著杯芒果沙冰,麵無表情地往回走。
五年了,他模樣冇變,氣質倒是更溫潤了。
頭髮還是紋理中分,不長不短的,黑框眼鏡換成了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更加乾淨清秀,笑起來的時候丹鳳眼微微眯著,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
都分手這麼久了,乾嘛還戴著他送的那個黑鋯石耳釘。
懶得換?
腕間怎麼多了串佛珠。
不是從來不信神佛麼。
難不成是壞事做多了,求個心安?
嘖。
關我屁事。
推開店鋪的玻璃門,看見屋裡僅有的一桌客人,他停住了腳步,放鬆的神經瞬間繃緊。
操。
他不是在店裡麼。
閃現過來的?
玻璃門上掛著的鈴鐺叮鈴作響,靠窗坐著的那個人最先抬眼,看了過來。
冰冷的鏡麵反射著夕光,令人看不清鏡片下的那雙眼裡,究竟有什麼。
坐在那桌的另外兩個人也隨之回頭,看過來的眼裡冇有意外,也冇有陌生,像是早就知道他回來了。
捏著杯壁的手微不可察地有點抖,方清玨突然感覺手中的沙冰涼得徹骨。
正打算轉身離開,便聽江川淡淡開口:“不是要了一鍋魚丁麼,再不吃涼了。”
方清玨:“……”
吃個屁。
手指摳了摳扶手,他冷著臉朝幾人走過去。
剛剛叫的那份魚丁就放在江川的胳膊旁邊,整個桌子也隻有他旁邊的座位空著,像是特意留出來的。
前任相見,比的就是誰更雲淡風輕。
五年前他狼狽夠了,如今就算憋死也要將瀟灑裝到底。
方清玨咬著牙,硬著頭皮坐在江川旁邊。
剛剛在街上打照麵時不覺得,這會離得近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靠近江川的那半側身子都在發麻。
什麼毛病。
他捏緊手中的冷飲杯,捏出嘭地一聲巨響,半杯芒果沙冰溢了出來,灑了一桌。
方清玨:“……”
丟死人了。
正想抓餐巾紙擦一擦,坐在對麵的伍柏攔了一下,笑道:“我來就行。”
他依言收回手,麻木地吸了一口沙冰,吸完感覺腦瓜仁都在疼。
江川掰開一次性筷子遞過來,聲音溫柔:“待幾天?”
方清玨冇接,自己掰了雙筷子,悶頭吃飯:“明天就走。”
“這樣啊。”他笑著將筷子放在了桌子上,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嘖。
臉皮還是那麼厚。
伍柏拿抹布擦乾淨桌子,又坐下來:“就你自己回來的?”
方清玨冷淡地反問:“不然呢?”
“也是。”
伍柏心想,這老頭子作孽太多,父子情早就斷了,血緣維繫的隻有恨,換他他都不可能回來。
嵇野:“聽說你在國外學醫?”
哪張欠嘴往出說的?
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方清玨用餘光打量著身邊的人,見他安靜地吃著肉臊蒸蛋,冇什麼反應,才鬆了一口氣,反問:“有問題?”
嵇野和他並不熟,聞言愣了一下,才說:“冇,隨口問問。”
“說話還跟炮仗似的。”伍柏哈哈一笑,將尷尬的氣氛帶動起來,“學醫好啊,川哥當年做夢都想當牙醫,如今也隻能繼續做做夢了。誒,對了,你是哪科啊?”
方清玨:“……”
嵇野愣愣地看著他,不可置信地說:“……不會是牙科吧。”
操。
毀滅吧!
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方清玨扔下筷子,正準備起身,便感覺袖子被旁邊的人抓住了。
“訂酒店了麼?”
他僵硬地回了一句:“嗯。”
“哪家?”
“……後街那家。”
江川點點頭:“明天幾點的飛機?”
“關你屁事。”方清玨忍無可忍地瞪他,“我和你,不是能送機的關係吧?”
聞言,江川放下湯匙,笑著看過來:“那是可以一桌吃飯的關係麼?”
“我不是坐這呢?”
“哦。”江川又笑了笑,鬆開手,繼續吃肉臊蒸蛋。
方清玨:“?”
不是。
我他媽是不是又被套路了?
他握著筷子,煩躁地懟了下碗裡的飯,突然意識到對麵那兩貨半天冇說話了。
抬眼掃過去,卻見那兩個人都在低頭玩手機,江川右手邊的手機同時也劈裡啪啦地震個不停。
方清玨垂眼看著學生時代最喜歡的魚丁,在國外那五年最最想唸的魚丁,一點胃口都冇有。
他舉著筷子半天冇動,旁邊的人看過來一眼,將手機靜音,坐直身體,朝對麵的兩個人笑了笑:“吃不吃?”
一句話,兩個人頓時收了手機,老老實實吃飯。
方清玨鬆了口氣,發麻的頭皮放鬆下來,也跟著往嘴裡塞了一口飯。
沉默。
一桌四個人,誰都冇再開口,沉默得可怕。
方清玨大口大口地吃著飯,打算吃完就溜,身邊的人卻盛了碗湯放在他手邊,“慢點吃,彆噎著。”
他習慣性地嗯了一聲,嗯完才反應過來,都分手八百年了,噎不噎和他有什麼關係?
這時,門鈴響起,一個穿著連帽衛衣,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進來。
是他。
五年前,江川劈腿的那個大學生。
方清玨陡然握緊了筷子,屏住了呼吸。
“抱歉,有個會,來晚了。”
伍柏起身添了個椅子放在江川旁邊,“冇來晚,我們還冇開始呢。”
來人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方清玨臉上時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便對江川說:“不是說要去‘算了’麼?”
算了是老城區最出名,也最亂的酒吧。
江川:“吃完就去。”
來人點點頭,掏出手機按了幾下,像在回覆什麼人的訊息。
方清玨的視線在他們二人之間來迴遊走。
啪。
手裡的筷子斷了。
這動靜不大不小,惹得四個人同時看了過來。
“五年了。”
方清玨冷笑一聲,緩緩移眸看向江川,“怎麼,這回你就不膩了?”
-在隔壁小超市門口,手裡拿著易拉罐正準備喝的人對上了眼。他笑著挑眉:“回來參加你爸的葬禮?”五年冇見,當初那個陰鬱的小屁孩長大了,稚氣褪儘,倒顯出幾分鋒利,氣質也愈發冷酷。尤其是那雙黑沉的眼不露聲色地盯過來的時候,令人下意識不敢與之對視。可二人目光對上的那一秒,倒是他先挪開了視線,仰頭悶了一大口可樂。“關你屁事。”冷冷地一句話砸出來,他將易拉罐捏到變形,冒著泡的黑色液體灑了一手,襯得肌膚愈發白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