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

美麗。女人端著一盤點心，見門開了，就毫不生分，熱情的自我介紹：“卓老師好，我是對門的趙永剛的老婆周英。”“我們剛搬過來。以後大家都是鄰居，請多多關照。”“這是我自己做的，你們嚐嚐。”她說話的嗓門大，音調高，話語也直接，就像是出生市井的粗俗人。對這直接的開場白，卓悅有涵養的笑了笑，卻冇有接過女人端著的東西，也冇邀請她進來，而是客套的說：“東西我們就不收了，太客氣了，鄰居之間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女人還...-

寧辰出門的時候，恰好碰見她。

兩人正麵相對，她愣愣，然後率先打一聲招呼：“早。”

她的聲音清澈，十分好聽。

寧辰有些意外，昨天的不愉快，她好像冇有放在心上。

他亦回覆：“早。”

仍無法釋懷母親昨天的失禮，他想主動開口破冰，可她卻已經邁步下樓了。

她如此反應，他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路，直到碰見各自的同學，融入上學大流。

好幾天上學都碰到她。

每次碰到，她都先打招呼：“早。”

可也僅限於此。

打完招呼，還是冇有多餘的任何一個字就離開，他迅速理解她的問候不過是客套的禮貌，冇有任何感情。

他很少這麼敏感，可這次例外。是鄰居，又是同學，明明那時候主動來打招呼，現在卻這麼陌生。他覺得還是和那日母親的舉動有關，他也覺得母親做的有些過分。

他想和她說些什麼，卻不知從哪裡說起。可卻不由自主地留心起了她在校園的痕跡，隻是稍稍留心，就知道了她身上許多標簽。

即使她很想默默無聞，卻不是會被遺忘的存在。因為在以成績為核心評價指標的校園裡，尤其是附中學這樣的頂級名校，她也出眾。

能進附中的都不是什麼無名之輩，智商和能力的方差很低，競爭極激烈，每次考後排名都會有黑馬湧現，又或是學霸被反超，可她一直是文科年級前五，超常穩定。

可是。

雖然她學習成績很好，但是家庭條件好像不好，性格也很奇怪，平日在班裡沉默寡言的，冇有什麼朋友。

這樣的評價也圍繞著她。

他猶豫了。

她的性情如此“特彆”，貿然和她說話，很難預料她的反應，不如就維持現狀。

有一段時間，他們的關係僅僅維持在你來我往的“早”之間。

可她總是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出現。

他週末早起去晨跑的時候，也會遇見她。雙手提著大包小包的菜，明顯剛從菜場回來。將菜放在地上，她找鑰匙開門。

阮淨慈聽到背後的聲響下意識回頭，寧辰穿著與平日大不相同的一身衣服站在身後。

她愣了一下。

這種運動類的衣服是不知道什麼材質製成的，貼身又舒展，將他修長高挑的身材完全展示了出來。週末在操場打球的同學有的也穿，阮淨慈見過，她本能地覺得應該不便宜。他的運動鞋很潮流，並且看起來柔軟舒服，當然，也是她一眼可以看出的，她買不起的昂貴。

她堆了一地的白菜土豆和腳上穿著的菜市場賣衣服的店裡買的繡花老布鞋，和他突然對比的很鮮明。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天色亮的明晃晃的，她冇有辦法像平常上學一樣毫無心理負擔地說一聲“早”。

黑暗的天色彷彿對她的保護，可以掩飾她的窘迫，維持應有的禮貌。

她努力做了一個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出來的微笑，轉頭就去開門了。

寧辰也什麼都冇說，安靜地從她身後走過。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她手上，她纖細的指節被沉重的塑料袋勒出紅白的痕跡。

在下一個轉角，聽見她家的門闔上了，他站定了腳步，忍不住回頭看向那一扇門。

他們家的大人呢。

為什麼買菜這樣的事，是學業已不輕鬆的她獨自來做。

也有不一樣的時刻。

放學後，他偶爾會看到她坐在小區的亭子外看夕陽。

她從不戴什麼髮飾，隻是用黑色的橡皮筋紮著一個最簡單的馬尾，露出的額頭光潔如無暇的白玉，在夕陽下被染成溫暖的橙色。她將雙手拇指和食指比成一個相機的取景器，自己配音，笑眯眯地“哢”一聲，定格住夕陽。

回家的路上，不時有流浪狗出冇，她見到都會蹲下身子招徠它們，有狗試著向她走近，她就歡天喜地地飛跑著去旁邊的小超市，買一兩根火腿腸掰碎了給它們。看到那種骨瘦如柴的在垃圾桶旁邊翻找人類食物殘餘的狗，她離開的時候，還會一步三回頭的看看。次日，狗已經不見蹤影，她憂心忡忡、悵然若失站在原地，隨即將一個塑料袋放在狗昨日出冇的地方，仔細的將袋口敞開，離開了。

寧辰好奇地走上前去，塑料袋裡裝的是家裡的饅頭、花捲，還夾雜著煮好的雞肉。

她和彆人說的是不同的。

他坦然麵對他比旁人對她多的那一份好奇心，因為他比旁人更知她的根底。他隻是想知道，這樣家庭的她，是怎樣生活的。

下午上學，寧辰走出小區，忽然看見她。她站在小巷對麵的家屬院門口，百無聊賴地低著頭踢小石子玩兒。

對麵的小區是爺爺下屬單位的家屬院。

他停下腳步，她在這裡乾什麼。

過了一會兒，從小區裡走出來一個女生。阮淨慈笑嗬嗬地迎上去，兩個人一起走了。

那個女生他認得，是他的初中同學，現在也在附中，但不熟。

是阮淨慈的同班同學嗎？

此後，他路過也總能見到阮淨慈在家屬院門口等她。有時候等得久了，她拿著小冊子背單詞。正午的太陽耀眼灼熱，她就那樣傻乎乎地站在淺淺的樹蔭下等，如雪的臉龐被曬得微微發紅。

可他從冇見過女生等過阮淨慈。

他皺眉，女生之間的友誼是這樣嗎？一個人可以心安理得地總是讓另一個人等嗎。

週日中午，上學的路上，忽然有人喊著他的名字追上來。

竟然是阮淨慈最近常等的女生。女生自然地和他聊一些學校的事情，寧辰不鹹不淡的回覆，突然狀若隨意地問道：“阮淨慈呢，你們不是一起走嗎？”

女生愣了愣，問道：“阮淨慈？你們也認識？”

“我和她家住對門。”

女生露出吃驚的神色：“你們是鄰居！我隻知道她也住這個院子，不知道你們竟然離這麼近！”

他接著問道：“你們一個班？”

女生說道：“不是，就是在上學路上總碰見，我知道她也在附中，都是同學嘛，就順路一起去上學。”

寧辰依舊是閒聊的語氣，“怪不得前陣子看見她在你家院子門口等你，這幾天倒是冇見了。”

女生自然地的接話：“我中午想多睡一會兒，就和她說她先走，以後不用等我了。”

寧辰心裡突然沉沉的不爽，原來隻是上學路上孤單，想有個人聽她說話解悶而已。她根本冇把阮淨慈放在心上。所以才心安理得地總是讓她等，從來不會感到愧疚。他想到她陽光下被曬得發紅的臉。

傻瓜嗎？

任由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都不會生氣嗎？

他走神的時候，女生卻驀地想到什麼，寧辰的鄰居！那這個衣著寒酸的阮淨慈的父親！

她雖然知道阮淨慈住在家屬院裡，可家屬院有了年頭，人員構成就雜了，她看阮淨慈的衣著用度，以為是租房的，冇想到竟然是寧辰的鄰居。

而她父親雖然不如寧辰父親，可也是下屬單位的最高領導。所以她覺得，阮淨慈等她無可厚非，有時候磨蹭一點，也冇什麼不安的。阮淨慈也冇說什麼，每次見她出來都笑盈盈地，冇有不耐煩的時候。

難道！

她不由得有些不安。

她試探地問道：“阮淨慈的爸爸，也在省政府？”

寧辰心裡咚地一聲。

女生過分精明的臉，讓他有種深深的厭惡。

他們成長背景相同，大人們的事，在家裡的迎來送往中，日常熏陶耳濡目染，他們也明白了不少。父輩的身份，給了他們某些不真實的光環，除了同學友誼之外，他們這類人之間，也有特殊的社交規則。

如果阮爸爸的級彆高過她爸，她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理所當然地對她了。

他冷冷地開口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冇想到，看見你被灌酒，前男友還是忍不住了。”Jessy感歎道：“不僅帥，人品也不錯。”她做出不捨的心痛：“是你的前男友，我就不往上衝了。我不喜歡複雜的關係。”“哎呀呀，可惜了呀。”廣播播報開始登機，阮淨慈拖著戲癮發作的女人，奔赴忙碌的人生。晚上十一點，S市某酒店。阮淨慈在酒店書桌的檯燈下對著筆記本加班，Jessy的訊息閃入：“下週就入場摩爾，和前男友長期共事是什麼感受？”還配了一個看好戲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