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不曉 作品

誤入古潭

    

謝知遺心頭一緊。“是我在側柏林中設下了八十一道煢籠迷陣,差之毫厘就會即刻送命。”荀硯說著垂下眼皮,眸中是淡淡的嘲諷,繼續道:“連這種低級陣法都無法脫身的廢物,壓根冇有資格成為我練就絕學飛仙的祭器。”荀硯說的雲淡風輕,聽他說話的謝知遺卻是怎麼都無法冷靜,尤其是聽到“祭器”這兩個字的時候,腦中彷彿炸開驚雷震顫百骸。為了加快修習速度竟把活人當成修煉祭天的容器……謝知遺瞥過眼不敢看他,縮進衣袖裡的雙手不停...-

翌日一早,謝知遺就準備開始行動。

自窺見另一麵的荀硯之後,她便徹底冇了睏意。

一夜無眠,想好了之後的計劃,並打定了主意。

琛璽宮門徒傭人眾多,荀硯成日待在裡頭,總能從某個人那裡打探到知道他喜歡什麼,而她要做的就是在瞭解清楚對方的喜惡之後投其所好,反客為主讓他主動對自己剖白內心。

心下有了想法,行動起來就不再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碰壁。

一出門就碰見了兩三個侍女湊在一塊不知在議論些什麼,其中有一個機靈的見謝知遺走過來連忙朝旁邊的人擠眉弄眼,暗示她們趕快噤聲。

謝知遺也當做冇看見,假裝很關心丈夫的妻子一般問她們:“宗主不在嗎,昨晚都冇見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那被問的侍女遲疑了一瞬,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宗主他昨夜出去了,好像是有什麼急事。”

謝知遺聞言點點頭,她就說今天早上起來的空氣怎麼都冇有昨晚剛睡下的時候壓抑,原來是荀硯出去了。

本來還擔心自己的演技會露出破綻,這下可好,人都不在了。

壓下心中的竊喜,裝作若無其事讓她們各忙各的,然後乾淨利落轉身離開。

那幾個侍女聞言恭恭敬敬齊聲對謝知遺道“夫人慢走”,隨後在她轉過拐角之後又心照不宣地聚在了一起。

還未開口八第一句卦,就見她們剛剛離開的夫人不知為何又折返回來。

“你們知道宗主他對何事感興趣嗎?”

幾人一時語塞,你看我我看你,有一個看起來年紀稍輕的侍女眼神飄忽想說些什麼,但馬上被旁邊人製止。

謝知遺見她們實在不願開口,也就冇再強人所難:“無事,你們忙吧,我先走了。”

這次見她真正走遠,那個方纔被攔住的小侍女有些不解地看著身旁的人:“阿玲姐,你為何不讓我說話?”

那名叫阿玲的女子有些無奈白了她一眼:“傻啊你,怎麼能把有關宗主的事情隨便告訴彆人呢,要是她給宗主吹枕頭風說咱們置喙尊上,小心你自己變成那縛靈古潭中沉底當石塊的一顆死人頭。”

“也是,我看夫人身嬌體弱的,說不定在知道宗主最喜歡的事情是把人頭當成景觀石後會直接嚇暈過去。”

“畢竟她可不像我們一樣膽肥。”

“而且同樣是來這裡九死一生,她還不跟咱們一樣每個月能領到高得嚇人的買命錢。屬於那種不要錢也不要命的類型。”

說著幾人還不約而同歎了口氣,隨後便四散開來各忙各的。

見周圍人的視線都移向彆處,阿玲轉過身盯著謝知遺離去的地方,眼中陰翳一片,方纔與眾人一起嬉笑時的神情全無,咬著牙從嘴裡擠出一句低聲的懷疑:

“她怎會問起這些問題,荀硯的喜惡並不在計劃進行所需的調查之內。這謝家的庶女,到底能用嗎?”

“要是因為害怕忘記了自己的任務,那我就幫她一把。”

與此同時,謝知遺初次問詢碰壁後繼續發揚鍥而不捨的精神,逢人就暗戳戳旁敲側擊,幾次之後發現這裡的人大多數還挺好說話,半點冇有對於新婚夫人托大的意思。

不過也是,同在荀硯眼皮子底下待著,估計都把對方當成了一個戰坳裡的戰友,或者說是炮灰更為貼切。

隻是過程很順利,得到的結局卻很不儘人意。

謝知遺花了三天時間上上下下問了一圈,用儘渾身解數問遍了荀硯身邊的男女老少他興趣在何處,得到的結果就隻有兩個——

殺人和飛昇。

謝知遺一臉黑線,但又不得不在心裡對荀硯一門心思保持殘暴魔頭事業批人設的驚人毅力豎了個大拇指。

然後再反手朝下就是了。

忙了好幾天依舊一無所獲,謝知遺滿心挫敗準備回去自己的宮殿,可方纔來時彎彎繞繞拐了好幾條岔道,如今已是不認得了來時路。

她儘可能按照印象中的方向折返。

可這琛璽宮周圍的外場也實在太大,又鮮少有下人駐守,謝知遺隻在半途遇見了有要務纏身的阿玲給她指明瞭大致方向

但這裡大道小徑縱橫交錯,讓人難辨東西,她一路向前,不知不覺間卻步入一片荒地。

謝知遺駐足觀察,發現目之所及是遍野狂生的半人高荒草,草地中央隱約可見一條蜿蜒小路,不知通向何方。

顯然又身處無頭蒼蠅般的境地。

不過好在她心態不錯,既然山窮水儘,說不定在這幽暗小道深處可覓得柳暗花明。

於是謝知遺撥開雜草,沿著小道前行。

這條路並不很長儘頭是一座荒廢的房屋。

大門在被推開的一瞬就應聲落地,哐嘡一聲振起地麵堆積已久的灰塵。

謝知遺被嗆得咳了幾聲,忙捂住嘴用衣袖扇灰。

進來房屋才發現裡麵擺著好十來個書架,裡麵滿滿噹噹堆放著破舊的書冊。

“這裡應該是一處廢棄的藏書閣。”

謝知遺自言自語著,在離自己最近的書架前隨手拿起一本,揚了揚積落的灰塵,發現是一本不知道哪個門派的卷宗。

封皮破爛,內裡的紙張倒是挺新,翻開一看,其中彆的敘述相言甚少,大部分篇幅所言皆是對荀硯的控訴,說他又因為一點口角之分滅了哪個宗門,或是蠻力壓製殺了哪派長老雲雲。

其中一些事情與原身記憶中從其餘門徒修士口中得知的大體相同,謝知遺瞭然,原來這是大魔頭的犯罪實錄啊。

原來真的都是為了一些不足為道的小事殺人滅門,難道在他的腦中實現目的就僅能靠武力壓製嗎?

想到這裡,她突然靈光乍現。

如果自己能利用係統助他殺戮達到目的,是否能適當逆轉對方嗜血的本性,獲得一些信任。

謝知遺頓悟之後心情好了許多,連適才迷途誤入幽處的煩憂都少了許多,繼續翻看手中荀硯的“惡行錄”,試圖從中揪出對方弑殺的原因。

但看到其中一頁時手突然停了下來。

一行字陳列紙上,震碎了謝知遺心中剛剛建立起的荀硯並非本性嗜血的形象。

“荀氏嫡子荀硯,虐殺親母,生啖其肉,宗族之人皆可為證。”

然後就冇有了下文。

“這究竟,是真是假?”

謝知遺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慌亂之間不慎碰倒了身後矮櫃上的一個白色方盒,正欲撿起卻有一道強烈的氣息湧入室內,啪的一聲打掉了她手中的書。

不待她反應過來,那道強烈的氣流就已將她整個人環繞起來,刹那間眼前景象漫天飛舞,待謝知遺再睜開眼,已身處不知名的空幽深穀。

抬頭望隻見一片淡到發灰的藍色天空,四周儘是一片綠竹環合枯死的槐木,其中一排竹子不知怎麼被攔腰折斷,高度亦參差不齊。

無風無陽,無聲無響,實在詭異。

謝知遺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何遍地都是落葉,且已經乾枯發黃,腳踩在上麵刺啦刺啦作響,在這寂靜中顯得十分刺耳。

她著心裡有些發怵,但也隻好苦中作樂,心想怪不得荀硯足不出戶,原來自家還有傳送門呢。

約莫行了一刻鐘的路程,謝知遺就已經如何都走不動了。

她這具身子是真的差,想是昨天勞頓一整還冇有休息過來,心裡叫囂著繼續行進,但發酸的雙腿偏生要與之唱反調。

最終謝知遺還是選擇了與自己的體力妥協,找了一處形似矮凳的枯樹墩兒坐下。

百無聊賴時發現腳邊有一塊小石子,她輕輕一踢,石子就越過了一排排竹子的空隙滾到了看不見的地方。

謝知遺冇當回事,正想著在隨便看看,卻聽見一聲物體落水的聲音。

聲音的源頭正是方纔石子滾進去消失的地方。

難道這裡還有水潭嗎?

謝知遺行了一路,四周景緻都仿若一處,叫她一度以為自己遭遇了什麼鬼打牆在原地打轉,但剛纔石子落水的聲音她聽得真真切切。

她眼瞳變得明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連個人影都冇有,肯定不會是人工湖,若是能找到水流,就能溯源尋到出口。

起身進入竹林,穿過狹窄的空隙,竟真的在緊靠裡麵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潭,深度應該不淺,已經呈了一種稍淺的灰黑色。

謝知遺循著邊緣小心翼翼往裡看,冇見什麼水波迂迴的表紋,這裡好像是一處死潭。

就在謝知遺剛準備收回伸出的上半身的時候,突然從水中冒出來一個人,定睛看到了她身上的宗紋,然後趁她還冇反應過來就直接一個空中翻轉一躍而上,不由分說她雙手反剪,一把冰涼的匕首抵在她的頸間。

“你是什麼人!竟敢在荀氏地界撒野!為何挾持我?”

謝知遺的冷汗隨著臉頰滴落,迅速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用餘光打量了幾眼身後男子的衣著,與自己在琛璽殿看到的眾人都不相同,渾身遍佈好十數道血淋淋的傷口,皮肉外翻看起來十分可怖。

那男子隻冷哼一聲,除此之外再不出一言,一瞬不移盯著水潭對岸的一處石壁,似是十分警惕和懼怕,謝知遺都能感覺到他微微發抖的雙手。

“你如果非要趕儘殺絕,也彆怪我下死手!”水邊隻有兩個人,但這句話明顯不是對著謝知遺說的。

“沒關係,我不介意這縛靈古潭中多一顆沉底的石頭。”

這聲音謝知遺幾天前纔剛剛聽過,她隨這男子的目光往對麵望去,隻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衣男子,一頭墨發未束半縷,衣袍寬大襯得身軀更加消瘦。

是荀硯。

-卻聽見一聲物體落水的聲音。聲音的源頭正是方纔石子滾進去消失的地方。難道這裡還有水潭嗎?謝知遺行了一路,四周景緻都仿若一處,叫她一度以為自己遭遇了什麼鬼打牆在原地打轉,但剛纔石子落水的聲音她聽得真真切切。她眼瞳變得明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連個人影都冇有,肯定不會是人工湖,若是能找到水流,就能溯源尋到出口。起身進入竹林,穿過狹窄的空隙,竟真的在緊靠裡麵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潭,深度應該不淺,已...